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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連續一個禮拜都夢見海。
下午三點起床,抽了兩口煙,便決定真的來看海一下吧。
三台底片機,一台小小的爛數位,幾卷黑白和彩色的底片,開一台被撞得亂七八糟的festiva,出發。
mer問,你要什麼海?
我說,有沙灘的吧,不知道,夢裡的海我都不認識。

2. 趕冬天的日落早,一路穿梭車陣。我一直注意陽光的高度,時而左右,漸次下降。
「夸父、薛希佛斯、葉佐偉都有強迫症」
「是喔。強迫症可以當醫生嗎?」
「有亞司伯格症都可以當著名的心臟外科醫師了」(grey's anatomy的劇情)
「也是」

3.我最喜歡的攝影師之一anne leibovitz在他的傳記電影裡說,
從小跟著爸爸一起搬遷到各處軍事基地,我們家六個小孩基本上是在車裡養大的。
車窗就像觀景窗,很容易培養出一個人對攝影的興趣。
話說我也是車裡養大的孩子,偏我沒有他的天分啊。

4.我的失鄉感基本上是幾乎是「先驗式」的。
我在台北婦幼醫院出生,國小以前在野柳基隆長大,國小換了兩個,
國中和高中是一串從家庭異化出來的過程。
我們曾住在桃園和新竹,但我只認識火車站到家的路程。
大學搬到木柵,才開始漸漸感到安穩。我習慣木柵的雨天,辛亥隧道兩端的氣候變化,
但我實在說不出台北是我的故鄉。
對於故鄉,我寧可編故事:我出生在華盛頓大學附醫,三歲回台灣之後一直住在永康街,(這其實是HW的故事)
我的家人都是基隆人,擁有陰暗易怒的個性,這讓我很討厭這個地方(這是我的和chao的共通版本)
國中時我和好朋友一起無聊畫畫「畫我故鄉」,不按比例呎,把一個只停普通車電聯車的小地方叫「富岡」的地圖給畫出來。
我的朋友現在是常回去富岡,我小學的喜歡的男生還住在那條街上,可是我已經不屬於那裡了。
你知道,當你從火車站走出來,會受到計程車司機的招攬,你就算是外地人了。

我想起一直夢見的那些海,其中有一段是HW在加州monterey念研究所的學校附近。
今年我和他陪他一起去探好友,順便去看了一下他想念的州立海岸公園,
險峻的岩岸,海透藍,浪的泡沫細密直撲腳踝。
我決定和他分手的時候他還在研究所最後一學期。
後來他說,有幾個月他每天坐在陽台抽煙聽「亂彈」唱的「海邊坐」,懷念他台北的家和他五年的感情。
而現在我不斷夢見那片海景。
我是在北海岸長大的孩子,我心繫的海卻是他最懷鄉的海。代表什麼?

4.5 我一直喜歡一些無聊的電影,例如wrist cutter, sideways......
後來我才發現那些都可以算是公路電影。
我喜歡道路,可惜從來不會迷路(老爸遺傳的方向感),但至少在不斷走動當中,陌生之處反而成為自己的。
何處不是異地,何處不是故鄉。my home is where my heart is.

5. 我沒有聲音。
據說,我還沒學會走路就先學會講話了。據說,我三歲就認字,一個人躲在書後笑笑哭哭。
據說,我有很好的鋼琴天分,可惜手不夠大。我媽差點帶我去做虎口擴張術。
據說,我曾有很好的音質,國小到高中當過了司儀、參加過演講比賽、朗誦比賽。
學生時代一直都是合唱團的成員,據說我有絕對的音感和節奏感。
但我還是沒有聲音。我不說自己的話。學會寫字之後書寫就是我唯一的安慰。

國一某一天,英文老師遲到,穿著一件顯然過大的T-shirt,
他說,我最愛的樂團nirvana,主唱kurt cobain今天自殺了。
那天我們的英文課是看nirvana的現場錄影帶,還有bon jovi, eagles。
說我的人生從此改變了似乎有點誇張,不過至少我找到另外一個發聲的喉嚨了。

6.今天沙崙很冷。我穿單衣批一件皮外套,持相機還是手振個不停。
同時沙灘上有三組婚紗攝影,他們都穿的華美裸露。露肩白紗反射夕陽,看起來似乎有點保暖作用。
季節不對,拍不到夕陽。我無所謂。
我在看浪,夕陽反面的光影,浪的波動.....完全不像夢裡的一切。而且我咳嗽鼻水不停。

你希望我世故一點嗎?常常我也希望如此。事實上我可以表演,只是你也知道那很辛苦。

我拍到的可能是陰沈的海浪,沒有層次的沙灘,無感情的婚紗遠景,
幾乎只是自溺的獨語。
但我真的覺得,我拍出來的是多重的自我發聲, 交織的眾人的故事,在海平面單一色調裡表達無遺。
話說照片還沒洗出來呢。想必等當時又會是另一番自我檢討。

7.「我拍的就是沒你好啦,怎樣?」我說
「廢話。不然你以為我靠什麼吃飯啊?」mer言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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